文 | 施懿宸 中国ESG30人论坛专家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副院长、讲座教授，长三角绿色价值投资研究院院长
李雪雯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2020年6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正式施行。该法律是我国卫生健康领域第一部基础性、综合性法律，既为疫情后完善公共卫生法律体系建设等提供依据，也进一步推动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其中第八条明确提出，“推进医疗卫生和信息技术融合发展，推广医疗卫生适宜技术，提高医疗卫生服务质量”。本文将站在ESG视角下深入剖析我国医疗卫生行业上市公司的环境、社会与公司治理绩效表现，同时展望行业未来发展趋势，以供参考。
一、ESG视角下医疗卫生行业的重点关注内容
（一）行业发展概况及市场特征
2020年5月22日，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当前我国基本养老、医疗、低保等保障水平有所提高，但在本次新冠疫情防控中，我国的公共卫生应急管理等方面暴露出不少薄弱环节，医疗卫生行业的发展存在一定短板，接下来需要进一步加强公共卫生体系建设。如下图所示，在财政投入方面，2018年我国政府卫生费用支出1.6万亿，在公共财政中占比仅7.1%，在全社会卫生费用中支出占比不足30%，且近两年成下降趋势，与发达国家之间存在一定差距。
此外，近年来设立衡量社会可持续发展和人类福利的指标，以推动实现发展理念转变，进而引导价值目标更新，在全世界范围内均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世界银行在2019年10月发布主权环境、社会和治理数据门户网站（Sovereign ESG Data Portal），在主权ESG指标体系中设定了部分涉及衡量国家医疗卫生体系发展水平的主要指标。根据世界银行数据，2017年我国获得安全管理的卫生服务人群占比为72.08%，与发达国家美国的89.97%和英国的97.75%相比存在一定差距。
在资本市场中，由于医疗卫生主题概念股背后的主要推动力包括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剧、生活方式逐步向重视个人健康的方向转变、新兴市场的财富效应促使越来越多的高净值人群选择健康消费以及医疗保健市场的不断创新，种种驱动因素使得该行业内的上市公司市场表现具有可观的发展潜力和强劲的增长动能。此外，在市场投资风险上升时期，医疗卫生主题概念股也可以帮助投资者实现下行保护，具有较强的投资防护性；此外，在经济处于低迷状态时，这一板块的市场表现也往往优于大盘整体，是规避风险实现收益的重要选择之一。
（二）行业的ESG聚焦点分析
根据挪威首相布伦特兰在1987年发布的《我们共同的未来》中首次对可持续发展概念提出的定义，可持续发展涉及可持续经济、可持续生态和可持续社会三方面的协调统一，其本质应当包括改善人类的生活质量，提高人类健康水平，创造一个保障人们平等、自由、教育、人权和免受暴力的社会环境。在人类可持续发展系统中，经济可持续是基础，生态可持续是条件，社会可持续才是目的，可见，医疗卫生行业在可持续发展链条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对于医疗卫生企业而言，由于其业务活动具有经济属性和社会属性的双重属性，因此涉及的活动服务范围十分广泛，管理流程较为复杂，日常经营中涉及到的社会与政府相关部门较多，服务难度较大。此外，这些企业的收益具有外部性特征，短期内收益较低，但具有长期增长潜力，这一特性也使得其生产经营活动中面临的风险较高，融资渠道受限。这类医疗卫生企业如何实现ESG理念整合，满足经济效益的同时实现社会效益的提升，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1.ESG表现提升为医疗卫生行业带来经济效益
多项学术研究结果表明，ESG表现良好的企业同时具有较为突出的财务绩效，能在提升企业声誉的同时为其带来超额市场收益。从医疗卫生行业上市公司的市场表现上看，将样本空间内2020年评估中ESG表现得分处于前五名的医疗卫生行业上市公司近一年内的市场表现与行业基准指数进行对比，如下图所示，在A股流通市值加权下的top 5组合的市场表现整体而言优于中证医药这一基准行业指数，存在一定超额收益。可见，ESG表现突出的医疗卫生企业其市场表现也较好，能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
2.医疗卫生行业社会效益与ESG理念相契合
在社会福利理论中，福利的含义中包含基本生活保障，即在任何时期，广大社会成员的衣食住行医等物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能得到保障和满足。在2000年9月的联合国大会上，由189位国家领导人签署发布的《联合国千年宣言》中提出实现8项“千年发展目标”（MDGs），这8项目标中包含降低儿童死亡率、与艾滋病毒、疟疾和其他疾病作斗争等涉及医疗卫生领域的行为活动。随后在根据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提出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和具体目标，其中第三点目标为“让不同年龄段的所有的人都过上健康的生活，促进他们的安康”。可见医疗卫生行业自身具有一定的社会效益，并与可持续发展理念相契合。
在国际上，对企业社会责任最为通行的认知是企业应对所有“利益相关者”负责，从雇员、债权人与消费者，到社区、环境与社会，但凡有利益关系都应被囊括其中，单独割裂出任何一部分都不利于社会的良性发展。对于医疗卫生企业所产生的社会效益而言，可以将其业务涉及到的利益相关者按职能与职责划分为医疗卫生服务提供者、公共安全组织、环境保护、劳动保护和食品安全机构、文化、教育和体育机构、民政和慈善组织、社区组织、以及参与社会基本运作主体的企业和个人等，具有公共性和广泛性。因此，这些医疗卫生企业落实社会责任的过程，就是与ESG理念相契合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完善企业与社会以及利益相关方的合作机制的过程，能够有效推动社会福利机制的建设，从而推动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二、当前医疗卫生行业的ESG表现
（一）医疗卫生行业整体ESG表现有待提升
从行业间的ESG表现情况比对情况来看，如下表所示，根据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自主研发的ESG评估体系，在中证一级行业的划分标准下，401家2020年沪深300调仓样本空间成分股中隶属于医药卫生行业上市公司的ESG平均得分和各分项平均得分要显著低于整体均值水平。这一表现一方面反映出现阶段医疗卫生行业的ESG信息披露有限，另一方面说明该行业内的上市公司有待进一步将ESG理念纳入管理体系，从而提高自身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此外，从近三年沪深300中隶属于医疗卫生行业的上市公司ESG平均得分表现变化情况来看，2018年至2020年间，该行业内上市公司的整体ESG表现未见显著提升。在各分项得分层面上，环境指标平均得分有小幅上涨的趋势，社会责任指标与公司治理指标的平均得分有一定波动，其中公司治理指标的平均得分波动较大，在2019年显著下降。可见，医疗卫生行业整体ESG表现仍有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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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医疗卫生内部细分行业ESG表现存在差距
由于医疗卫生行业内部的生产经营模式与主营业务范围之间存在一定差距，因此在中证一级行业的划分之下，本文将医药卫生行业根据证监会大类行业的划分标准进一步细分为医药制造业、卫生、零售业、专业设备制造业、批发业、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以及研究和试验发展七个类别。由下表所示，在ESG平均得分上，主营医药产品批发的上市公司可持续发展表现最佳；在环境得分层面，主营医疗技术开发和软件生产的上市公司更为注重环境信息披露和服务过程中对环境的保护；在社会责任得分和公司治理得分层面，主营医疗设备制造和开发的上市公司更主动承担社会责任，注重采取一定措施回应利益相关者的关切，并积极维护股东权益，重视公司组织架构建设和投资者关系管理等。
三、医疗卫生企业未来可持续发展趋势
第一，坚持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相结合，强化ESG风险管理。由于医疗卫生行业的生产经营活动自带经济属性与社会属性的双重属性，直接关系到广大社会公众的身体健康与生命安全，因此投资者对此类企业的负面风险事件较为敏感，一旦出现负面信息，就可能导致股价崩盘风险的发生，不仅单只股票会受到严重影响，还会因为民众对负面事件的广泛关注，使得投资者对医药行业整体表现的信心下降，进而导致整个医药板块指数、甚至大盘指数的异常波动。然而近年来，医药卫生主题概念股在市场上“爆雷”事件频发，近到今年6月受到交易所协会公开谴责、暂停其债务融资工具相关业务并责令其限期整改的康美药业，远到卷入“毒疫苗”事件的长生生物，这一系列的负面事件对医疗卫生企业未来的ESG风险管理提出了新的要求。未来，该行业内的企业需要坚持将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相结合，重视维护广大社会公众的生命健康安全，强化ESG风险管理。
第二，积极融合可持续发展理念，主动披露ESG信息数据。从行业特性而言，医药行业属于高污染行业，环保监管部门对于此类行业的上市公司有定期披露环境信息的要求，对于突发的环境事件，上市公司更应进行临时公告。然而，根据最新数据分析结果所示，当前医药卫生企业的环境责任信息披露质量低于上市公司平均水平；此外，医药卫生行业具有社会属性，其经营管理的道德水平直接承载着人类的生命健康与安全,所以应该具备并承担更高水准的社会责任。但就目前医药卫生行业ESG信息披露的整体状况来看,该行业内上市公司的社会责任信息披露质量和水平普遍不高,导致关于医药企业的社会责任履职情况不能有效公开。因此，该行业内的企业应当积极融合可持续发展理念，主动披露ESG信息数据，为投资者进行投资决策提供必要的参考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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